2025年1月6日 星期一

中庸講記(56)

中庸講記(56)

◎ 黃錫堃總領導點傳師主講

(接上期)相關連結:中庸講記(55)

現在修道有一個好處,每晚獻香時「真心懺悔」,讓我們都有懺悔的時間,所以反省的工夫就是「強」,敢自己講自己的過錯;當然這也是一個機巧,因為不是公開講出自己的過錯。這是有機巧,看如何表達自我反省的能量,哪種是對我們最有效果的方法?這是各人不同,有的人很含蓄,有的人做錯什麼事都敢講。

比如以前林慶長前輩對於自己所犯的過錯,什麼都敢講:「我如何地做錯、如何地犯錯……」,自己所做的壞事,他都敢真誠地全部講出來,自己都覺得沒關係,這種人很少,憑良心講我們比不上他,後學都有經驗過、也有遇過。所以有勇則「能勝艱鉅」。

「而無萎靡無滯懦也」,沒有萎靡,「無滯懦」即沒有脆弱,這就是強,絕對不會懦弱;「懦」,柔軟是很好;但懦夫是沒志氣的人,這就不是強了。

「剛者果敢不屈,嗜欲不能奪」,能果敢不屈,這就是勇敢。「嗜欲」,指我們很愛的東西,欲都是後天的;我們的志向不會被嗜欲奪去或被收買了。

「利害不能搖,而絕無柔弱也」,利害關係也無法來侵入我們的心,《孟子‧盡心篇上》提到:「飢者甘食,渴者甘飲;是未得飲食之正也,飢渴害之也。」講得很清楚,人為什麼會受私欲收買而動搖了?「飢者甘食」,現在人的心裡,其中都沒有充實聖人的東西,古早的東西都被流失了,精神的空虛也可稱「飢」,所謂「飢不擇食」,人餓的時候,什麼都吃;人在沒錢時,看到什麼錢都想賺,也是很自然的反應,但這樣可以嗎?所謂「窮不變節」、「貧賤不能移《孟子‧滕文公下》

「飢者甘食,渴者甘飲」,人在沙漠口渴時,什麼髒水都會拿來喝,還會覺得好像喝到甘露一樣好。孟子告訴我們「是未得飲食之正也」,沒吃過正味的東西,所以隨便有東西就吃了,而我們今天修道是吃過正味的。所以《孟子‧盡心篇上》這段道理就是告訴我們,人會飢不擇食,是因為沒吃過正味的東西;若吃過正味的東西,就不會吃那些東西了,也之所以聖人為什麼不會被私欲所吸引,而能夠不動心。像我們也一樣,我們修道人對於世俗很多事情,心都不會被動搖,這是什麼原因?因為我們有吃過正味的東西,什麼是正味?道,道是無味的,是無味而不變味的東西,所謂「味無味」;在《道德經‧無難章第六十三》:「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因為無味就永不走味,無味的東西是至味,永遠不會走味,所以吃了這種東西,當然「嗜欲不能奪,利害不能搖,而絕無柔弱也」。

要能不被欲念所收買,是要相當堅強的人才有辦法,所謂「發強剛毅」,這種人才有辦法突破世間的這些私欲。能夠這樣是很不簡單的。這是什麼原因?就是「絕無柔弱」。

「毅者堅忍持久,不衰於末路,不廢於半途也」,為什麼講「不衰於末路」?因為堅忍持久,修道要堅強、要有忍耐力。

毅力本來就是一種忍耐力,好比大家講說:「你怎麼這麼能忍痛?」就是忍耐,有忍耐與沒有忍耐的關係。醫生最知道,當他要治療你的身軀時,問:「你怕痛嗎?」我講:「若會怕痛能怎樣補救?」醫生:「打麻醉針。」再問:「打麻醉針有什麼後遺症嗎?」醫生:「有,要住院;你若不怕痛,就不必打麻醉針,不必住院。」這是後學的經驗,我問:「會不會很痛?」醫生:「稍忍耐一下下,就過去了。」喔!實在是痛得想把整個手術台抬著走了,只差抬不了而已。

確實,這就是忍耐,但忍耐也就過去了;忍耐過去,治療好了就能回家;能回家,這樣不是真的好很多嘛!住在醫院很麻煩,像在活地獄一樣。想想!人的堅、忍、耐不耐久?修道確實很不簡單,修60年要撐60年,修70年要撐70年,夠不夠久?能夠始終如一,「不衰於末路」。末路是終點的意思,而不是走投無路的末路。「末路」是指道路的終路,因不變節而能走到道路的終點,所以「不廢於半途也」,不會半途而廢。一般都會半途而廢,這就不好了。

有執也:義也。則操持堅固,故曰有執。

「執」,就是義;「操持堅固」,意思是能果斷決定事情。

「故曰有執」,「執」很重要,所謂「擇善固執」,「執」是永不變節的意思。

齊莊中正:齊者湛然純一,純則不雜,一則不二也。莊者心之端嚴整肅,形諸容貌也。中者有節文,而無過與不及也。正者無邪曲,而不偏不倚也。

「十五條佛規」就有齊莊中正。「齊者湛然純一,純則不雜,一則不二也」,「純」就是不二;我們講若能「自性起用」,就是不二;所謂「佛心不二」,佛祖的心就是不二心,這就是不二。

「莊者心之端嚴整肅,形諸容貌也」,是指外表展露出莊嚴、端嚴整肅;「莊」是外表,「齊」是內心。

「中者有節文,而無過與不及也」,我們做什麼事情都無過與不及,這就是「中庸之道」。

「正者無邪曲,而不偏不倚也」,心有四正:身正、心正、行正、言正,道場上也常說「三清四正」,也就是說人不能有些微邪念;人若有邪念,三歲小孩都會知道的。這都是從你的內心就會形於外、被人感受出來。

所以人確實都是一 母之子,都是一 母所生的,萬事都通靈的,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不要以為「心歹沒人知(台語)」,其實事事都可以看得出來。為什麼?我們若有去思慮,就了解:對與不對、心有沒有正,都能夠從他的言語、行動各方面表露出來,所以才講要戰戰兢兢,這都是要注意的地方。

所以「正者無邪曲,而不偏不倚也」,都有守中就是道,古早都講「中」而不講「道」,中就是道。

有敬也:禮也。則施敬而已,故曰有敬。

「敬」就是禮。「足以有敬也」,是講自然會予以尊敬,這尊敬是互相的。

道場常講「尊師重道」,什麼是尊師?不要講得太遠,講老祖師就好,老祖師也是師,師尊、師母二老大人也是師,老前人也是師,前人輩也是師,點傳師也是師,引保師也是師;大家有作過引保師嗎?大家都是師。大家都要「尊」,互相尊師,你尊我為師,我尊你為師,有嗎?應該是要這樣,這就是「禮」。受人尊敬,怎樣受人尊敬?「則施敬而已」,施敬就是要施、要去施捨。我們看人與人之間,若向人行個禮,禮敬他人也是施捨;對方回個禮,答禮也是施捨;你給我敬禮,我也回敬你,大家互不相欠,是不是這樣?你若沒回禮,變成你欠他。

施禮,我們要學《道德經‧不積章第八十一》所說的:「聖人不積」,聖人一有什麼東西,就立即施捨給別人,他給我多少,我就給他人多少;「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這些都是施的道理。我若為別人奉獻,我就會愈有,因為有形的付出,無形的收入。同理,我給人家很多,人家也會給我很多,己愈多,互不佔便宜。上天就好比天秤一樣,很公平,你有施多少,人家就以多少來報答你,這是「施敬而已」。

所以「齊莊中正,足以施敬也」,這是互相尊重,但是註解都寫:「使人尊重,讓人能夠尊重聖人」。其實是因為聖人尊重我們,我們才能學習尊重他。

文理密察:文者萬理燦然於吾心,此文章也。理者,燦然之中,條理不紊,此條理也。密者,各條理之中,又極詳細而無忽略,具備而無疎漏,此密也。察者,決是非於疑似,別可否於毫釐,所謂析之極其精,而無幽隱之不燭,此察也。

剛講仁、義、禮,現在講智。

「文者萬理燦然於吾心,此文章也」,這裡的「章」,表示顯露;「文章」,把我們的文顯露出來。為什麼能顯露我們的文采?最主要是因為我們所有的心裡面都是先天燦爛、光明的,如此文采才能出來。

「理者,燦然之中,條理不紊,此條理也」,講話要有層次,這是邏輯學,又稱理則學;我們說排理氣,這樣別人才聽得懂;要有理氣,若理氣排不出來,一下這樣,一下那樣,會顛倒錯亂,別人聽起來會覺得很亂,所以要條理分明,即脈絡分明。但是條理不一定人人都懂,條理要「密」。

「密者,各條理之中,又極詳細而無忽略,具備而無疎漏,此密也」,做一件事情不能有所失漏,所謂「思前想後」;思前就是參考我們過往的經驗,然後要想這後果會是怎樣,才去做這件事。做事情要思前顧後,顧後即想後,想以後的事情,顧即顧慮以後的事情,所以我們一定要思考未來;人有遠見,就是這樣思慮才會有遠見。

「察者,決是非於疑似」,因為很多事情都大同小異,有很多人在決定事情時,會覺得這個人講得有理,那個人講得也很有理,大家講起來都很有理,該如何裁決才好呢?排理氣,他排一種,而另一人又排另一種,在此要作「決斷」。但很相似的東西,你要如何作決斷?就是要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一定要有智慧去判斷;若是緊急,卻沒有趕緊去裁決,明天的時機就不一樣了,時間與空間都變了,事情就無法做成功。所以有的事情我們做決斷了,後面或許有人會告訴我們:「怎麼這樣?應該可以不必這麼做。」但是因為他不知道這個時間的緩急,能慢或是不能慢,這都要靠我們有審察的工夫。

「別可否於毫釐」,因為很多事情的機先都是僅差一點點,可以或不可以?事情在判斷時,好像很相似,只差一點點,但做出來的後果卻有天淵之別,所以人要有果斷。

「所謂析之極其精」,事情要分析得精微些、更精密一點,不要馬馬虎虎,只以自己的主觀判斷,要聽很多人講,是這樣、這樣,或那樣,而我們要判斷的人一定要知道重點,聽了以後,要知道誰講的可去思考;因為其中有很多還未做的事情,怎會知道未來的效果會怎樣?這就要靠智慧。人要有承擔,成敗的責任若負擔得起的人,就敢決定事情;成敗若不敢負擔的人,就做不了大事情。

「而無幽隱之不燭,此察也」,「燭」是古文,其實是照之意,若寫為「不照」則較為俗話,在這不是名詞,而為動詞。照亮幽隱之處,而能察照其微。

有別也:智也。足以分別事理,故曰有別。

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什麼事情都分別得很清楚,這是精微時;而大體看起來,模糊時都差不多,但仔細分析時就差很遠了。像我們在化驗鐵的成分時,316(不銹鋼)的含碳量都是0.08%,若多個字「L(316L不銹鋼)」 ,則含碳量是0.03%,較不會生鏽,差0.05%而已,但驗收單報告一出來,這不是L的,只是普通316的,價格卻有倍差,照講成本是這樣。

所以我們要了解,當時在構造這東西時,看似差得很細微,但分析起來卻差很遠。所以這就要有「智」,有智才足以分別事理、是非,都分得很清楚,「故曰有別」。

第一節 子思承上章,申述小德川流,以明聖人之德同乎天地也。惟天下至聖,有生知之質,而知天地萬物之理,古今事體之變,一經其耳目,入其心思,則無不通徹,如使輔助天地裁成萬物,必無遺於坐照之中,吾知其足以居上而臨下也。有此以仁之德,視天下為一家,合萬物為一體,以容保四海之度,包含萬物之量,足以有容也。以義之德,有定見者有定守,既能發者亦能收,以執萬物之操,把柄四海之力,足以有執也。以禮之德,則人不敢慢,事不敢怠。以篤恭之念,尊天之誠,足以有敬也。以智之德,則事之是非,能剖析於幾微,人之賢否,能分辨於毫釐,以不昧之哲,明察之見,足以有別也。至聖之德以聰明睿知之質,發出仁、義、禮、智之德,盛大如是乎!

「子思承上章,申述小德川流」,上章講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中庸》,子思延續申述。「以明聖人之德同乎天地也」,第一節最主要是告訴我們聖人的德是與天地一樣地來對待。

「惟天下至聖,有生知之質,而知天地萬物之理,古今事體之變」,這是子思在稱讚孔子為「至聖先師」,因為他有生而知之之本質,而可知天地萬物之理,以及古今事體的變化。

「一經其耳目,入其心思」,經過他的耳目以後,進去他的心思裡面,「則無不通徹」,就一定很通徹。什麼原因?《荀子‧勸學》講到:「君子之學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端而言,蝡而動,一可以為法則。」後學時常講,君子在學道理、研究道理、學問道理,一樣從耳朵進去,但是著在心裡面;「布於四體」,四體就是整個身軀都管得到,所以能行於動靜;「端而言,蝡而動,一可以為法則」,因為他著乎心,進入到心裡面去,所以他的身軀都貫滿他所學來的東西,意思是他手與腳所做的,都能符合耳朵所聽到的道理,因此可以為天下則。

接著又說:「小人之學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間,則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軀哉!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一般世俗的人在學道理,入乎耳而出乎口,在耳朵這裡所學的,由嘴巴出去,就要講給人家聽,用嘴巴講而已;我們看耳朵與嘴巴之間剛好四寸而已,但四寸哪能管七尺之軀,哪有辦法將七尺的身軀充滿他所學的東西,所以會講不會做,這是小人之學也。

所以講心思,為什麼聖人能貫徹?因為他的學是著在心裡面。引用《論語‧為政》:「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孔子講:「我與顏回談一整天的話,他連回應一句也沒有,好像愚人一樣;後來我看他出去,再觀察他私人的行為、行動,我剛講的道理他都在行動中做出來,他實在是不愚。」這是〈為政〉中的道理,大家細心地讀過就能了解,顏回就是聽到的都能做到,也就是「著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因此我們要去了解不能貫徹的原因是什麼。 

假使有貫徹,「如使輔助天地裁成萬物」,天生育之恩,地養育之恩,人化育之恩,才能化育天地。所以「必無遺於坐照之中」,天地連路邊的一枝小草都照顧得到,無微不至,不論螞蟻或其他化生,無論哪一樣,都有讓它生存的空間,沒有一樣沒照到。聖人的德也是一樣,都是「坐照之中」,坐照即照滿所有虛空。

「吾知其足以居上而臨下也」,聖人為什麼能照我們?他就像日月的光亮一樣,居上而臨下。

(續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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