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0日 星期四

中庸講記之二十 ①


◎ 黃錫堃總領導點傳師主講


《中庸》第二十章之三: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齋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薄來,所以懷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中庸》第二十章之三(一):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讀懂經句


為:治理也。

經:經是經常之經,乃亘古不易之常道也(亘,讀做「ㄒㄩㄢ」,是「亙」的異體字;此處是破音字,要讀做「ㄏㄥˊ」)。

「經是經常之經,乃亘古不易之常道也」,經是指自古至今不變的道理。以前前輩者說過一句話:「藥不分粗妙,貴在對症;法無論淺深,要在投機。」水藥有一帖十元,也有一帖一萬元,但不是每種病吃了昂貴的藥都會好;不論粗藥或妙藥,最珍貴的是有對症下藥,才是最要緊的。

法不論深或淺,最要緊的,重點是在投機。佛家對機的解釋為「機鋒對語」。機是什麼?我們了解眾生的根基都不相同,但是要用什麼方法教化?最主要是各有所宜,每一樣都在法的範圍裡面。這句道理是在講什麼呢?所謂的「機宜」,機就是要宜。《法華經》云:「教本應機。」「教」即教化;教化的根本是在適應各人的根基,這就是機宜。

因哀公就是犯了這九項事情,所以孔子才講這九經的道理給哀公聽。有談到十三經、六經、五經,沒聽過「九經」,因此這是孔子特別說給哀公聽的。

與什麼樣的人,得要講什麼樣的道理,隨機應變,亦即須對症下藥。經的原由就在這裡。第一點是談到「修身」,因前面已談了很多,此處就不再重複。

尊賢:敬師取友,謂對大臣群臣,師之友之,而不臣之也。

身為諸侯或一國之君,對大臣要像對待老師般地尊敬,所謂「一日師,終身父」。「敬師」,是尊敬其對我們的教化。「取友」,友為互相切磋、觀摩;《禮記‧學記》云:「相觀而善之謂摩。」兩個人互相看,比如知己的朋友,可以看到對方的優點及缺點為「相觀」,即視對方為樣本,以對方的優缺點作為我們的老師,就是「取友」。

「謂對大臣群臣,師之友之,而不臣之也」,孔子對哀公說:「對群臣、大臣,要待之如老師、如朋友,而不可視為是讓你使用的人。」就像我們對待後學,也不能以將自己視為點傳師或講師這樣高高在上的心態去對待後學,否則就不是尊賢。

親親:上親字,親愛也。下親字,指諸父昆弟親族。此則由事父母而推之,所謂親親之殺也。

「親族」是指皇族。「諸父」是指叔父、伯父,即父字輩。「昆弟」為兄弟輩。

嘗言:「最大的敵人不是外患,而是在朝廷內。」在春秋戰國時代,大家都互相殘殺,失去倫理,失去人道,朝廷呈現親族或後宮的一片內亂;不能安內,如何攘外?所以親親的重點即在此。同理,道場若無法同心同德,一團和氣,怎能將道傳到萬國九州,所以必須先將內部調和成一心一德,這就是「親親」。

「此則由事父母而推之,所謂親親之殺也」,將叔父、伯父等父字輩的長輩,視為如同父母一般,甚至無論近親、遠親,整個世族都如同一家親,這就是「親親之殺」。

敬大臣:指朝廷師保公卿大夫之位,大臣近而易褻也,故言敬。

「師保」,即之前有談到的三公,太師、太保、太傅等。「師保公卿大夫之位」,這裡是說三公、六卿、大夫等位置。「褻」,狎慢。

大臣是君王貼身親近的人,人與人相處久了,自然較無拘束,講話、舉止行為就不會互相尊敬,也就是台語所說的「靠俗(指人的交情熟稔而不拘小節)」,君王會用勢力欺壓大臣或態度較驕慢。有的君王,罵大臣如同在罵自己的孩子一樣,一點尊重都沒有;這就是因為每天相處而太親近了,所以人與人相處要保持距離,距離是一種美感。

所以說要敬,誠敬最要緊。

體群臣:指分理廷事之臣,位卑而易疏,故言體。

群臣指辦事人員,因其位階較低,沒與之接近則漸漸疏遠,不瞭解其情形。我們對於道親也是一樣,若平常較沒與之接近,不知其生活狀況,只要求他來服務,讓他認為每次叫他怎麼都沒好事情,這樣他就會離心離德、疏遠,因為他位卑沒受重視及尊重。

「故言體」,「體」就是體恤;所以說要能體諒、包容他人。

子庶民:保愛如子也。

視百姓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一個國家等於一個家族,疼惜百姓如同疼惜自己的孩子一樣。

來百工:召集匠藝之人也。

召集有技術、能生產、能賺錢的人,我們要好好招呼,因為他們是衣食父母。

柔遠人:柔者安也,寬以待人之。遠人謂賓旅,賓是交於國者,旅是道經於國者。

什麼是「遠人」?古早與現在一樣的意思,就像國際貿易,外來的人來此貿易,是謂之「賓」。

「旅」是指做生意者,古早講商隊,就是從我們國家經過的人,要來從事國際貿易。這些外來者,非本國人,包括其他國家派來的人、來我們國家服務的人、來做生意的遠來者、來我們國家居住的人等等,我們都要寬待這些人。

懷諸侯:懷者,德撫之也;諸侯,謂有爵土藩衛王室者。

諸侯即有受爵封土的人,要保護王室。以前這樣做是不得已,因為地方遼闊;如同我們現在推動道務一樣,國外像美國、菲律賓,這都是國外道務,千頭萬緒;國內也一樣,如:先天單位分為北八區,還有中區、南區、高雄等地,範圍這麼廣。

分封諸侯這有一個好處,國君不用財力、物力的付出,諸侯在外圍將國土擴大,形成一層保護層,像是桶箍(台語,將木桶的木片箍住的鐵線圈或竹篾環)一樣,讓國君王位能坐得穩,所以當然要時常關懷諸侯。魯哀公並沒有做到這點,所以孔子就教之以九經治理天下國家。

第十節 九經以前三者為綱,以後六者為目。敬大臣,體群臣,懷諸侯,自尊賢之等而推出。子庶民,來百工,柔遠人,自親親之殺而推出。親親尊賢之本,又從修身而來。本節為天下國家有九經,又以修身而始也。所謂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目其序,固如是矣。(參考《中庸輯義》)


「九經以前三者為綱,以後六者為目」,九經以前三者為綱領,即修身、尊賢、親親;後六者為目。「敬大臣,體群臣,懷諸侯,自尊賢之等而推出。子庶民,來百工,柔遠人,自親親之殺而推出」,敬大臣,體群臣,懷諸侯三項是屬於尊賢。子庶民,來百工,柔遠人,則歸類於親親之殺;即從親愛自己的親族,再往外推而廣之。

「親親尊賢之本,又從修身而來」,而親親和尊賢的根本則是由修身而來,每個人若都能修身,自然就會親親和尊賢,因此這些都是在談修身的道理。

「本節為天下國家有九經,又以修身而始也」,因此本節談到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也是從修身開始談起。

「所謂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目其序,固如是矣」,在史冊之中所談到的綱目及次序就是如此。

依經演譯


1.孟子曰:「人有恆言,皆曰:『天下國家』。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孟子‧離婁上》


孟子說:「人們時常在說:『天下國家』。天下的根本在國家,國家的根本在家庭,家庭的根本在修身。」每一個家庭若有親親,國家則能尊賢,天下、國家就能治理得很好;所以家庭要齊家,最主要是每個人要修身;若每個人有修身,自然能齊家、治國、平天下。

2.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王者之民,皞皞如也。殺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夫君子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豈曰小補之哉!」《孟子‧盡心上》


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驩」同歡;「虞」同娛。治理國家有霸道、也有王道,霸道和王道如何區分?孟子說:「諸侯若以霸道治理天下,其百姓則驩虞如也。」治理國家的人若沒作為,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治理國家時,就會任隨老百姓高興行事。就像古羅馬,其競技場上演著老虎與人互相殘殺,這是很殘忍的事,卻變成只要老百姓高興看就好了;老百姓只顧高興,也忘記回家有沒有飯吃。只讓人得到一時的高興,這怎是治國的根本?國家將亡,「齣頭(台語,把戲、花樣)」才會出這麼多。所以霸道的人是在轉移治國家的目標,沒有想如何治國讓老百姓得到安寧,只是讓百姓得到短時的歡喜、暫時的麻醉就好,這就是「驩虞」。

「王者之民,皞皞如也」,「皞」同浩字。王道就不一樣了!王道下的百姓是皞皞如也,感受得出來;如同堯天舜日時代,老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擊壤歌〉

所謂「王者道大法天,浩浩而德難見也」(趙岐《孟子注疏》),王道庇佑百姓,如同「道」一樣,是法天的,因為太廣大了,讓人感受不出來;道是無為的,是隨時隨地的,因此不會特意要人感受得出來,只有一些人能感受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就是道的奧妙;如同四時運行,感受可能是有的,卻讓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就是「王者之民」。

「殺之而不怨」,還是會有「殺」的時候,比如遇到犯罪之人時,但是國家對於執行死刑,是有訂規矩的,使得被判死刑者不會怨恨;好比人的生死,大限到了就是難免要死,令人怨嘆不得,不敢怨嘆,這都是天的安排。所以國君治理國家要能像天一樣,是自然的運作,是天理的循環;天給我們的恩惠很大,其恩德浩大,無法以言語表達。

「利之而不庸」,要如何報答天給我們的恩惠?照理我們應該要感謝天的恩惠,但我們卻沒有想到要感謝天,只認為這是自然的。王道就是要做到這樣,浩大而無為。

「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大學》提到:「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個人的修養、氣質,每日在提升,會感覺到愈來愈輕鬆;但並沒有去想這是誰讓我們有這樣的改變、是誰給我們的恩賜,所以也不會特別去感受,或去想要感謝誰。

「夫君子所過者化」,「過」為經過;君子所到之處,人們都受到他的感化。身為治國者,其標竿、風範能做到這樣的程度,讓人能感受到,而隨著他的腳步走。就像老前人的大德,我們時時刻刻都銘記在心,所謂的「刻骨銘心」。

「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豈曰小補之哉」,神是無形中的感應,時刻都心存感應,上下與天地同流;心與天通,心與天和,心與天地合在一體,這是王者之民所能得到的,這不是霸者之民所得到的那種小恩惠或所得到的一時歡喜能夠相比的。

這與《伊索寓言》中,「北風與太陽」的故事相類似。北風與太陽相比,要看看誰的威力比較大,適逢一位老人走過,風建議看誰的威力能讓老人將風衣脫掉;結果風愈用力吹,老人就愈緊拉著風衣,風無法讓他脫去風衣;而太陽一放射出溫暖,老人熱得受不了,自然馬上就脫去風衣了。

所以說,是溫暖的力量大?還是暴力的力量大?治國是要以王道或霸道?九經的用意就在這裡。

(續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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