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講記(54)
◎ 黃錫堃總領導點傳師主講
《中庸》第三十一章: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這一章我們分做三節來探討。
《中庸》第三十一章(一):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
讀懂經句
❶聰明睿知:耳聽曰聰,目視曰明,聽視雖在於耳目,其所以聰明者,則諸心也。睿者思慮之貫徹,知者心體之明察,純以心言,此四者生知之質也。
「耳聽曰聰,目視曰明」,聰明。不過這個「聽」與「視」,「聽」的聰,不是用耳朵聽,古早老前人在《文子》裡講得相當詳細,若用耳朵聽,只聽到皮;用心聽,只聽到肉;要用神聽,用「至誠」,才能聽到骨髓;今天這章在講「至聖」,至聖是最高的。不過後學若講這個「至」字,不要以有形的觀念想成是至高的,不要這麼想。因為我們研究《中庸》的道理,「至」的意思就是無過與不及,能夠調整到剛好符合「中」時,那才是「至」。高也不行,低也不行,至聖是這樣。
所以孟子在講聖人時,講到孔子為「聖之時者也」《孟子‧萬章下》;「時」,什麼時都能調節,春天就調節到春天,夏天就調節到夏天,他能按時間來調節這個心,這才是至聖。
我們聽一定要用神來聽,神就是自性。所以《六祖壇經》時常講到「自性起用」(〈頓漸品〉與〈付囑品〉),所有的起心動念都要從自性發出來,這才叫做「聰」。
「視」也一樣,我們一般看的都是有形的,看表面而已;為什麼會看表面?就是還無法達到至聖的境界,這是一般凡夫俗子在看。
我們今天講的「聰明睿知」,是完全用先天的自性來講。
「聽視雖在於耳目」,一個無形的東西,一定要經過有形的構造以後,才能展現出它的本質。所以雖然用耳朵在聽、用眼睛在看,其實「其所以聰明者,則諸心也」;「諸」,若研究文言文,諸的意思是「在於(之於)」;「諸心」即在於(之於)心的意思。
「睿者思慮之貫徹,知者心體之明察,純以心言」,「睿」就是思慮。我們讀過《論語》就知道,「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為政〉,一定要思。我們讀《中庸》,孔子回答哀公問政的五步工夫,就是「博學之」,一定要「審問之、慎思之」,然後才「明辨之、篤行之」,這個工夫就是指人一定要經過思慮。
我們看上天對動物的構造也是一樣,我們看牛就好,牛屬於反芻動物,有四個胃,吃東西下去之後,俗語說:「人心肝,牛腹肚(台語,喻人心的慾望,就像牛整天啃食下肚的容量一樣,比喻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下去比汽油桶(ドラムかん)能裝的還多,最少有250公升,再硬的草都能用嘴捲過來啃食下肚,然後晚上牛在反芻時,一直嚼,最少要嚼8小時,才能將那些東西消化掉,以機械來講叫「磨粉機(mill)」,這就是像是博學之,之後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用磨粉機硬磨,磨到細細的才能消化。
我們吸收學問也是一樣,效習經典要有(得到)智慧也是要經過這個階段;書要一直反覆著看,後學的感受,一部經典或一句道理,最少要反覆看過十遍以後,才感覺能夠融會貫通。
要達到默識心通更是很不簡單,孔子講要有很高的智慧才能達到默識心通的境界。所以孔子才講「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論語‧為政》,默識心通所顯露出來的,每一樣的舉手投足、手一動都能符合規矩,起心動念都符合道,這是很不簡單的。最主要須有思慮,而「睿」就是思慮。否則不會講「學而不思則罔」,罔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讀過好像知道了,像現在讀經一樣,知道經典的文字,但是文字到底是什麼意思?要如何表達?這是要經過研究、思慮以後,才能表達出來。
「思而不學」,一天到晚空思夢想,在想這個道理,而沒有根據,沒有經典的根據、沒有聖人之言的根據,這樣的空思夢想、自己所設想出來的道理,是相當危險的,會有很多不符合道理之處,所以我們的思慮要貫徹。
而「知者心體之明察」,為何能夠明察?「心體」,就是自性,這個體就是自性,自性很要緊。聖人是生而知之,其實我們也是生而知之,但是我們的生而知之都是世俗的,以吃來講我們也是生而知之,看看嬰兒一出生,奶瓶放在口中,就知道如何吸吮、知道如何吸收,有人教他嗎?天性!這是本來就有的天性,對於有形的物質能夠自我吸收。
當我們通書達理時、當我們知道世俗事情時,我們的心、我們的精神、心理是否能與生理相配合?生理能夠生而知之,不需要人來教導,很多事情都不必別人來教,自己就會了,但是心就無法這樣;生理的自然反應都能依上天賦予的,因為這都是自然的,生理本來就接近於自然,沒有離開自然;但是因為我們的心離開自然,離開自然就離開天道,生理跟得上,但心理於其後卻跟不上。所以當心體無法明察,我們要去了解為什麼心體無法明察?因為我們無法用先天的,所以才以「純以心言」來表達;「聰明睿智」是在講心。
「此四者生知之質也」,四者就是「聰明睿智」這四字,這四字是生而知之,是生知的本質。其實這本質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的。五祖傳道給六祖惠能祖師,六祖講:「何期自性,本自具足」《六祖壇經》,我還不知道我裡面所有上天所賦予給我們的是這麼圓滿,要什麼就有什麼,這就是六祖講的「何其自性,本自具足」,這是「生而知之」,我們原本就有的。這本性是我們原來就有的,然而六萬多年來離開太久了,所以蒙蔽了,變成要「學而知之」;有的還無法以學而知之去體悟、無法達到自我反省,所以就要「困而知之」;若困而不學,那這樣就不必再講了。
以「困而知之」來講,後學社會上有很多朋友,講道理要度他們,他們說:「你找我沒效啦!」後學問:「為什麼沒效?」他們說:「因為我都很順序(台語,順利),你找我哪有效?你要去找那些碰到壁的人。」後學問:「是哪些人?」他們說:「生病到快沒救的人,或在跑路已窮途末路的人,才會想到要找條好路走,這也許對他們精神上有所幫助,你要去找這些人,你找我哪有效?」這一句話雖是社會上普通人的感想,但為什麼他會這樣講?所以這時代要度人很困難,這可能是原因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一般做引保師遇到度人困難時,就講這是根基的問題,其實這也是其中之一而已,不是全部。
生而知之是本有的,一個人為什麼碰到壁時會自我反省?會想要找一條路來走?因為他生而知之,他本來就懂的東西,到「困」這時才覺醒,否則就如剛剛所講的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所以講聰明睿智是聖人,至聖本身的條件;我們每一個修道人也是一樣,這是本身要有的條件。
❷有臨也:謂居上而臨下也。
因為人的智慧的關係,否則就不會分為聖、賢、才、智、平、庸、愚、劣等八項的人,袁前人告訴我們,前七項的人都能夠修道,而最後一項劣根性的,這種人要修道非常困難,他的本性被氣稟佔了95%以上,要如何讓他能夠反省?讓他可以開智慧?這是難上難。
「足以有臨也」,智慧若開闊時,當然智慧若高、人若站在高處時,他的視界就寬闊,看到的事情就很寬闊;《唐詩三百首》有一首王之渙作的〈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王之渙站在鸛雀樓上,鸛雀樓是在山西蒲州(現永濟市蒲州鎮)這個地方,在蒲州的鸛雀樓上看得見黃河。
「白日依山盡」,就是太陽快下山時,景緻相當地美。「黃河入海流」,其實山西要看到海,是還「離天七鋪外路(台俗俚語,喻還有很長距離)」,但是他知道四水歸大海,王之渙作為詩人他能了解。而站在樓的下方也看得到景緻,但若要看得比較遠,「欲窮千里目」,要看到更遠範圍外的景色,就要再爬上一層樓。這個居高臨下的「臨」就是如此。
為什麼上天要抓人那麼快?在上面看下面看得很清楚,隨便一抓就抓到了,天邊海角都跑不掉。什麼原因?站得高,站在高處,什麼東西都在祂的掌心之中。所以我們要了解人為什麼立足點要高?高不是指人長得高,而是智慧,人的智慧一定要高,這是第一個條件。有的人講這五樣是五德,聖人五樣的德,這是第一點。
(續下期)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