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文化在海外華人華僑中的傳播與傳承 調研期中研討會心得

◎ 孫湘

緣起

自2016年6月28日起，中華民國一貫道總會透過中華華夏文化交流協會，與中國社會科學院宗教研究所共同簽署了一份為期三年的合作協議，以「中華文化在海外華人華僑中的傳播與傳承」為主題，進行海外學術調研，開啟了中國大陸對一貫道道場進一步了解的契機。今年（2019）6月1～2日，由中國社科院的七位學者來台進行為期兩天的學術調研期中報告研討會，地點是南投埔里的崇德學院國際會議廳。研討會是由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中華華夏文化交流協會主辦，中華文化聯合交流促進會承辦，相關的工作則由中華民國一貫道總會帶領各道場共同協辦。感謝　天恩師德，讓後學有幸參與這歷史性的一刻。

中國社科院學者一行七位於5月31日中午11:50抵達桃園機場，由總會副理事長簡清華點傳師等約15位前賢接機。隨即到桃園基礎忠恕道院總壇，由總領導點傳師帶領點傳師及道親們，熱情地以豐盛的蔬食午餐接待；午餐後，參訪佛堂大殿及文物館。

傍晚啟程往埔里發一道場崇德學院，後學隨駕點傳師陪同，在途中聽到有學者對第一次造訪的中國大陸學者說：「哇！您第一次來，會愛上這裡，這裡的人太友善、太謙和了。」晚餐在草屯發一崇德的正巧書院督賀蔬食用餐，這是一個社區道場（整個社區都是道親）與「道」結合，非常有創意、有特色的書院，有佛堂、讀經班、正式班程；督賀蔬食提供十分精緻美味的手工蔬食料理，學者們都讚嘆不已。

議程展開

▲  總會榮譽理事長韓萬年老點傳師。

6月1日，正式展開第一天議程。首先由總會榮譽理事長、發一崇德道場韓萬年老點傳師致歡迎詞，其次由總會王寶宗理事長致詞，再由中華華夏文化交流協會沈智慧理事長致詞，並邀請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副所長、參訪團團長趙團長致詞；接著，分別由社科院學者發表六個研討報告：

一、東南亞：新加坡、馬來西亞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二、南美洲：巴西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三、非洲：南非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四、歐洲：奧地利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五、北美洲：美國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六、東北亞：日本調研報告及意見交換。

王寶宗理事長致詞

▲  一貫道總會王寶宗理事長開幕致詞。

一貫道總會王理事長致詞時，語重心長地說出了整個調研計畫的重點：「懷著興奮、喜悅、感恩、感動的心，承辦這場海外學術期中的研討會。為期三年，克服種種困難，先後在日本、南非、巴西、新加坡、馬來西亞、奧地利、美國洛杉磯、舊金山等地進行調研工作；在非常時代，這個富有歷史重要意義的時刻，站在關鍵時刻中的關鍵角色，對弘揚中華文化、道傳萬國九州的責任，我們絕不缺席。

沒有乘愿而來的誓言，就沒有今日深濃的修辦因緣，東南亞很多國家與中華文化十分密切，均屬儒道文化與傳統道德的文明，因此大道廣佈、蓬勃發展，而一貫道應運，由台灣傳到世界各國，已經將近60年，種種善因緣的牽引亦在　天恩師德與師尊、師母聖德護佑下，各位老前人、前人輩慈悲苦心經營，各位開荒點傳師、前賢們戮力同心，前仆後繼努力耕耘，雖在不同語系卻也能大行其道，大道鴻展於世界。

此次調研，特別要感謝各道場前人、領導點傳師的護持與配合。我們期許社會科學院的學者以銳利的眼光、獨到的見解、超越的立場、客觀的報導，讓一貫道道親更能發揮『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的精神，為人類做出最大的貢獻。」

研討會內容摘要

在論文發表的場次裡，聆聽學者們包括亞洲、美洲、非洲、歐洲等七個國家的調研報告，後學內心十分激動，以下僅摘要其中兩位學者之重點報告。

第一議題是以馬來西亞為中心作調研報告。2018年3月8～23日，社科院學者一行四人應邀前往新加坡、馬來西亞兩個國家，調研中華文化在這兩個國家的傳播狀況，重點以台灣一貫道在海外傳播為主要調研內容。

1.一貫道在馬來西亞傳播的基本情況：

馬來西亞人口約2,600萬人，其中華人約620萬人，祖籍以福建、廣東等省分為主；馬來西亞憲法規定不能向馬來西亞信奉伊斯蘭教（回教）的人士傳播其他宗教（註），故一貫道信眾多為馬來西亞回教以外的其他族群。目前有20多個道場在該國傳道，其中最大的兩個道場分別是發一崇德和寶光建德，二者共佔信眾的七成左右；經過40年的發展，道親總量在200萬左右，成為該國華人中影響最大的中華文化形式。

2.馬來西亞一貫道中所蘊含的中華文化：

⑴重道並尊崇五教聖人（儒釋道耶回）的「一貫道」：肯定「一貫道」繼承了春秋末期以來「道」的思想，在理念上超越宗教（期中研討會手冊p16，以下僅列頁數），一貫道道親不是出世，而是當下的生活世界，他們要建設一個「人人有孝、家家有禮」的人間大同（p18）。

⑵以家庭佛堂成就道化家庭：儒家強調齊家的重要性，設有佛堂的家庭多供有仙佛和祖先牌位，在佛堂學習的經典以儒家四書為主，尤其重視孝道和家庭倫常，將家庭變成最基本的修行場域；一貫道提倡「道化家庭」的主張，秉承儒家百善孝為先的理念，將孝道教育作為道化家庭的重點著手（p18）。

⑶制定人生禮儀，傳承禮樂文明：一貫道道親給人最深的印象之一是彬彬有禮，這從踏入道場即可感受到；進入道場後，即是莊嚴誠敬的參辭駕禮；一貫道道親以他們的一言一行示範著禮樂文明的真諦，提供了鮮活的禮樂人格之風範，正是「禮失而求諸野」的展現（p20）。

⑷從落葉歸根到落地生根：一貫道對馬來西亞中華文化傳播的貢獻，通過華文語言教育，提昇為價值觀教育，對於華人的文化認同與傳承發揮了重要作用，從而開啟了內在德性生命的自覺，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了對儒家思想所言心性與良知的體認覺醒，並能夠用儒家道理─―三省吾身、改過遷善，落實到人倫日用，在道化生活方面取得顯著成效，使得中華文化最終成為馬來西亞華人的人生信仰。

第五議題是以一貫道在美國洛杉磯、舊金山的傳播為例。2018年11月15～22日，社科院學者一行六人，赴美國洛杉磯、舊金山調研，了解當地中華文化弘揚與傳播的狀況（p122）。

1.一貫道在美國洛杉磯的發展概況：

主要是由發一崇德、基礎忠恕、寶光玉山、寶光建德、浩然、興毅等道場傳播，目前有30多處道場。發一崇德在美國的開荒始於韓雨霖道長（白水聖帝），鑒於美國是世界強國且人文薈萃、科技發達，白水聖帝認為如果能夠在美國闡道開荒，那麼世界各國就能得到鼓勵及帶動。1982年，白水聖帝以82歲高齡前往美國開荒布道，奠定了美國道務開創的基石；並持續於1983、1992年前往當地開展傳道與弘揚中華道統文化的工作（p123）。

1989年，美國基礎忠恕道場全真道院在南加州成立；1994年，由張培成老前人親臨主持新廈落成典禮。陳正夫點傳師說：「在短短五年間，全真道院不但融入當地主流社會，而且宗教的國民外交頗為成功，讓大家對弘揚大道於全球充滿信心與期望。」（p126）。全真道院現負責人陳正夫點傳師，曾任美國一貫道總會第一、四、五屆理事長；陳點傳師畢業於美國西來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並出版中文著作─―《承先啟後：一貫道邁向全世界的宏愿》（p124）。

2.一貫道在美國舊金山的發展概況：

⑴1994年，發一崇德陳鴻珍老前人第一次蒞臨舊金山開展道務，至今已有25年的歷史。1975年，紀碧梅女士移民美國，大女兒周宏華陪同，於1990年設立周氏家庭佛堂；2005年，陳老前人第二次蒞臨舊金山，並成立舊金山道務中心。舊金山灣區道場因鄰近矽谷，道親中以高學歷、高所得、高壓力的人數居多，能吸引如此多的高學歷人才到道場去，說明道場完全現代化，可以滿足高學歷人才的精神需求（周宏華點傳師介紹，p125）。

⑵屬於基礎忠恕道場的公共佛堂有三處：忠恕道院、慈祥道院、天惠堂。1982年，張傳前人移民來美，成立先天道院；有鑒於舊金山華人持續增多，張培成老前人指示再找一個更寬廣的公共佛堂。

①1995年，舊金山忠恕道院落成，張老前人指派吳仲雄點傳師來美國常駐；道院佔地12,500平方公尺，是一座古典風格的建築，原本是同濟會教堂，為舊金山二級古蹟。

②天惠堂：2006年，美國天惠堂落成於科技人才濟濟的矽谷Cupertino市。高科技人才和公司集中的矽谷，寸土寸金，土地及房屋極其昂貴，設立這樣一個佛堂實屬不易。面對普遍高學歷、高收入、壓力大的道親，如何將傳統的聖賢文化傳播到華人以外的族裔中，是天惠堂很大的挑戰。

③與舊金山忠恕道院聯繫密切的密西根忠恕道院，位於汽車城底特律，於2012年整建完成；道場佔地2.7英畝，前身是教堂，現仍保留屋頂的十字架，也是顯示忠恕道院尊崇五教聖人、信仰包容的標誌（p126）。

3.一貫道在美國洛杉磯、舊金山，力行弘揚中華傳統文化：

美國一貫道總會與各道場都積極努力融入主流，與社區、社會和各級政府機關建立良好關係，致力於推廣中華文化，尤其是孝道，並成立兒童、青少年讀經班等。

4.有華人的地方就有中華文化：

陳正夫點傳師在〈敬述美國全真道院通訊出刊二十年〉中寫道：「儒學是一貫道的中心思想：人道盡，天道成。以四書五經為主軸，包容所有的有情眾生，戒除殺業，建立富而好禮的祥和社會，化娑婆世界為蓮花邦。」在美國的海外華人及其第二代，只能在晚上和週末才能進行中華經典學習，各個道場亦開創出豐富多元的學習班程。

5.道本一體，理無二致：

一貫道在美國是多元宗教、多元文化中的新價值提供者，本著「道本一體，理無二致」，強調道化生活，在日用人倫間去體驗「道」無所不在的普遍適用性。舊金山和密西根的忠恕道院提及，認識到美國當下傳統婚姻價值和家庭結構崩潰，宗教衰落、種族問題，造成內在傷痕，代代相傳的仇恨，成為美國社會和大眾面臨的問題。而「天下溺，援之以道」基本成為美國各地一貫道道場的共識，也成為傳播中華傳統文化的動力源。

在美國的一貫道道親，以傳道為己任，將自己在美國的傳道、修道，視為「為往聖繼絕學，為萬國開太平。」將自己視為復興道統的真儒，把「中華道統傳佈萬國九州」視為自己的生命目標。一貫道各道場都強調以「大同社會」作為追求目標，〈禮運大同篇〉亦經常是表演活動中的保留節目（p127）。

6.知行合一，以身立道，以心溝通：

在美國見到的一貫道道親，強調知行合一的修持，而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其所信所學，均能貫徹於家庭生活與工作生活。

7.尋求人類倫理的共同點──孝道與家庭價值：

一貫道道親創作的中英文歌曲〈心德〉（Virtues of the Heart），強調心靈的相通；從心靈的相通中，尋求人類倫理的共同點，與儒家強調孝道的人類倫理相契合。而在舊金山華人的二代、三代、四代朗誦《詩經‧小雅‧蓼莪》時，即充分展現出一貫道道親對孝道的重視（p128）。

8.創變守常：

面對ABC（在美國出生的華人）及美國人，改變方式傳播文化，用現代的方式而不是古代傳統，來表達如何孝親。用青少年容易接受的方式，例如：親子主題夏令營、青年品格夏令營、中英文法會、年終祈福燭光晚會等，都是年輕人所喜歡的；而美國密西根忠恕道院，在美國黑人社區中，推廣孝道倫理，也取得相當的成效。

9.面對美國人的成全工作，補足美國人的德性與倫理：

密西根的陳德修壇主提及：「不少來佛堂的黑人是單親家庭、破裂的家庭，以及受到種族歧視等等，這些問題給美國社會帶來極大的傷害，而這正是儒家的文化和倫理可以大有作為的機會（p129）。」

10.消除種族歧視的一種力量：

Sterling Jenins是美國職業音樂家，擔任樂團小提琴首席，他已經是一貫道清口道親，也是講員及辦事人員；他對一貫道在消除種族歧視上的作用，有深刻的體認，唯有「道」適用以德報怨、用和平的方式，才能讓種族的傷害真正得到癒合，內心才能得到永恆的平靜；因為道，讓他更加肯定生命不能落入二元對待，要時時回到靈性上的修持。

在彌合種族差異、消除種族歧視上，美國舊金山忠恕道院、密西根忠恕道院在道務推動時明確地提出「族裔不分」的立場，秉持開創、成全、培育、接引、扎根之本懷，族裔不分，感動與成就每一個生命。（p130）。

結語

社科院參訪團趙團長在他所參與的調研過程中，和一貫道道親相處下來，給出的評語是道親們「處處以禮相待」，讓參與調研的學者們有莫大的感動。調研學者們也一致認為一貫道道親「重孝道、重禮讓」。而傳播中華文化的偉大使命，有利於一貫道揚名於世。另一位學者也形容一貫道比其他宗教更入世，比「顏回」更平和，比傳統更現代，比現代更傳統。

如同總會王理事長所說：「沒有乘愿而來的誓言，就沒有今日深濃的修辦因緣。」期許每一位道親都能發出大愿心，讓一貫道鴻展於世界，將大道廣佈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註：馬來西亞憲法第十一條宗教信仰自由裡面，第一款提及：人人皆有權信奉與實踐其宗教信仰，並在第四款的限制下宣傳其宗教信仰。第四款為：州法律以及關於吉隆玻、納閩與布城等聯邦直轄區之聯邦法律可以控制或限制任何在信奉伊斯蘭教人士之間傳播的宗教學說或信仰。另外，馬來西亞汪枝成講師提及：當地稱伊斯蘭教為回教。在馬來西亞對於回教信仰者須謹慎小心，如果碰觸了宗教敏感，輕則註冊被政府有關部門取消和驅逐出境，重則會有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