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得安南道遊記之二

 

◎ 文  樂成   圖  徐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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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上次提筆已遙遙三個月過去，我們正法薪傳在疫情間的旅程，也暫時畫下句點。看著大家的進步，如同看到自己的進步，如此欣喜，與大家相處如同家人，實乃後學萬幸！

故事拉回今年（2020）年初一月回國，後學還是萬念俱灰；在機場入關後等待上機時，洪點傳師詢問大家這趟旅程的心得，一時似若無情地當著大家的面對後學說：「你真的什麼都不會，我真的不知道你來這邊幹什麼？你到底學到了什麼？」

回家後，媽媽問後學：「這趟旅程覺得怎麼樣？」

後學只回答：「一言難盡！」心裡在想：「是不是下個月就不要去了。」

過沒幾天，後學乾爸就請後學爸媽一起到點傳師家謝恩，後學當時心裡真的不太想去，有些悶悶不樂，忽然看到老前人的書，順手就拿起來翻閱。裡頭講到六祖的故事，讓後學突然靈光一閃，瞬間萬千煩惱烏雲，頓時消散，原來後學一直堅持的法門，沒有錯！是領到了「考試卷」，不能因為考驗而被考倒了；不能因為別人的誤解而倒，心生退轉心，有負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註1）。

二月分再度到越南後，後學就暗自下了決心，我只剩下一個月就要走了，愛妮學長有一年，仲田學長有一年，我沒有時間，所以我要把這一個月，當作別人的一年來用！所以幾乎每天都會在手機紀錄下過程，每天都要自我反省、寫下心得，要超越別人的一年！

首先我們先來講講阿勤的故事，他是我們的司機，這兩個月總是載著點傳師東奔西跑。他以前有很多酒肉朋友，都有點官位，喝酒闖禍公安不太抓。他的太太想要度他，所以請他去載點傳師，跟他說：「有錢賺。」阿勤慢慢地跟著點傳師，聽點傳師講道理、講生活，內容很接地氣（註2），信手拈來。慢慢地阿勤菸酒就不碰了，也不會道理聽了一半就想走。

不過其實呀！說可以賺錢只是為了成全阿勤，他的太太私下都把小蘭拿給阿勤的錢，再還給小蘭，到現在阿勤自己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阿勤的太太甚至買了一部新車就為了載點傳師，而會想先買車是因為要好好成全她老公，之後，她還有愿力想再買地蓋佛堂。但是以他們的經濟條件，別說買地，買車也不容易啊！到處跟親戚、客戶借錢，賣車的人也覺得很特別，怎麼買得這麼乾脆，別人都要砍價、東挑西選，怎麼這對夫妻這麼特別！

阿勤的太太說：「我們賺錢，要有價值！修行、幫助點傳師弘法，才能讓我們賺的錢更有價值。」

再談談這裡有一位叫阿揚的女孩兒，讓後學印象深刻！她今年春節來台灣，去了天恩宮的法會，仙佛臨壇，讓她在那裡感受到了開荒的意義。在二月分越南的花果燈祈福活動中，阿揚講述了她來台灣的這段旅程，讓她因此了解到點傳師在越南做的事情是多麼偉大，能把荒地變成良田。

其實點傳師曾說：「她當初來夏令營的時候，並不特別讓人有印象。這半年跟著出來，慢慢發現到她的觀察力是很敏銳的，她講孝道，講得讓全場流淚，越南的老太太哭著請她：『別說了！太感動了！』」

這讓後學不禁在想：為何一個孩子求道不到兩年，就有如此轉變？能站上台弘法，能改變家庭，再經過台灣之行的洗禮，還願意發愿到德國開荒？為什麼我們不能呢？我們在道場悠悠哉哉這麼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另一個反思是，越南的花果燈祈福活動，是讓大家發表：這一年來的改變、一年來的心境成長，最後把自己的愿力發表出來─―要度多少人、要如何精進自我。寫下來給仙佛看，並講出來讓大家提醒自己。到明年的花果燈祈福活動時，再來好好反省自己做到了多少。

反觀台灣的新春祈福都在做什麼？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只是熱鬧一場？我們是從何時開始，迷失了方向？沒有了愿力跟期許，如何讓道務鴻展？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走了表面的路子，只管排場，不談實質；只辦活動，不求了脫生死苦海，頓見真如本性，荷擔彌勒大願，延長正法了呢？

還有一件事情讓後學印象深刻，有一個晚上，點傳師成全完道親後，一同到阿勤家吃火鍋，之後討論該如何協助在下龍地區的一個問題家庭，討論誰誰誰要多花點心力，並顧及那裡的道親。後學在當下赫然發現，台灣好像沒有看過點傳師跟幹部們一起去成全，然後一起坐下來開會，討論如何幫助這個家庭，大家真誠地交流。或許台灣也有，但是我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辦活動上，而不是討論怎麼樣啟發道親、幫助道親離苦得樂，真真切切地為眾生設想，那樣的溫度，在台灣已不復存在。

在我們的生活中，點傳師還有佛堂的壇主扮演什麼角色？以後學還有身邊的人來看，簡直可以說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進佛堂打招呼，離開佛堂說再見，我們的生命與點傳師和成全的壇主們，毫無關係。為什麼在越南，點傳師被奉為上賓、得到當地道親的尊敬？因為點傳師是真真實實地改變了一個又一個的家庭，讓每個家庭翻轉命運，拔除他們的痛苦。試問若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裡，我們又如何能不心懷感激？這，就是台灣失去的，最重要的，一貫道的原點。

而為什麼成全停滯了呢？以後學淺見，再簡單不過，就是道場現在的方向，大家的心，離「教」越來越近，離「道」越來越遠，如此而已！

最後，後學想談談自性菩薩的法會，在越南是第一次舉辦，而我們在五月和六月分別辦了一次；後學不禁回想，當時新冠病毒疫情嚴峻，其實很有可能辦不成。在花果燈祈福活動後的檢討會，資深的越南前賢們其實就很猶豫，擔心聚會可能引起感染，在開會時表示：「不辦法會比較好！」當時現場的感覺不太好；這時，越南的年輕人站了出來，連續幾位都表示渴望辦法會，有了他們對道的堅持、對正法的渴望，資深的前賢也不好再拒絕，法會才得以順利完成。後學很感慨，面對考驗，越南年輕人能夠站出來，真誠表達對道的期盼與渴望，就為了開法會，台灣有這樣的年輕人嗎？

法會的前一天晚上，點傳師才召開會議，現場請大家領題目；一開始大家鴉雀無聲，不知是對於這樣的題目仍有卻步，還是早有渴望卻缺乏勇氣認領。在點傳師開始指名後，指派小蘭講「十五條佛規」，永成大哥講「道脈傳承」……，根據每個人的德行和能力分題目，還有一位年輕人才求道不久，馬上領了「三身四智」這個題目，讓點傳師相當驚訝，而接著隔天就得上場！

後學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家討論到很晚，捨不得回去。要知道，越南國土廣大，有些人開車回去要開一個小時以上的，但是他們纏著永成大哥一直請教的熱忱，讓當時的後學不禁暗自感嘆，台灣有這樣愛道的青年嗎？我們對道的渴求何在？

當時兩天的法會，整體共振能量很好，幾乎主要幹部都沒有打瞌睡，而且許多人的分享是連點傳師都相當驚豔的；尤其是才求道不久的年輕人阿泉，能夠以譬喻將「三身四智」精簡講出，引起在場的聽眾踴躍上去發表感受。雖然後學聽不懂越語，但是看到大家躍躍欲試，場面相當主動積極、和樂，互相激盪出更好的講法，讓身為外國人的後學，也能感同身受大家的法喜！

後學法會後最大的感受是「孤獨」！後學有這樣的體驗、覺醒，然而回首朋友圈，不知該跟誰分享，不知道台灣的下一步該怎麼走，也很悲觀，台灣是否能辦得出這樣的法會？所以原本228阿里山的活動，後學跟點傳師說：「很希望能辦像越南這樣的心性討論。」可惜機緣未成熟，直到最近方能成行，感謝　天恩師德，上天聽到後學的心聲，228以後，有一起參與的夥伴相伴，共同成長，實在是後學的福氣！

後學也懺悔，直到最近，後學才體會到了何謂「菩薩」。聽了再多課，沒有覺醒和改變，實在枉然！後學在越南第一次參加時，聽點傳師講《法華經》五千比丘退席，當下的淚止不住，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後學也不明白為什麼，從此開啟了後學與《法華經》的緣分。

後學以前認為自己要證菩薩道應該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要先證阿羅漢，再證辟支佛，一層一層爬，所以後學想這輩子證阿羅漢就好了，離菩薩應該遙遙無期。這樣的認知，限制了我，就像無形的天花板，身我執生煩惱障，法我執生所知障。

這兩天後學落淚兩次，一次是永成大哥在台上稱讚後學的時候，後學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了不起，離佛太遠，承蒙大家看得起；另一次是愛妮學長分享的時候，在聽到她幫助人開素食店，對方跟她說的那一句：「哇！菩薩來了！」後學眼淚就直接掉了下來！其實後學已經具有菩薩特質了，但是後學的心裡始終有著執著！

後學很感謝上天，「菩薩」這堂課，上次在越南聽時沒什麼感覺，這次慢慢的，後學的冰融化了、天花板坍塌了，讓後學知道自己的極限不再只是阿羅漢。四聖諦、十二因緣和六度波羅蜜，後學才真正通暢明瞭，明白這是三條路，到的地方不同，而唯有自身的覺悟才能破法我執！

所以回來之後的晚上，後學邊誦《法華經》，邊懺悔，熱淚盈眶，不解如來真實義，我等實為窮子（註3）；不明佛義，勞他世尊，苦口婆心，奉勸我等，速離化城（註4），破三為一。

註1：佛智名，華譯為無上正等正覺，即是真正平等覺知一切真理的無上智慧。

註2：親近群眾的意思。

註3：《法華經》七喻之一，指三界生死之眾生，譬之無功德法財之窮子。

註4：《法華經》七喻之一，譬小乘之涅槃也。